少昊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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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将军 (异鬼录番外)

听说有人想要看前世的故事

划重点:本文可作独立短篇观看

前排提示自别后终宣+预售中(///ω///)


正文

萧景琰在很小的时候,就想做个将军。

他虽是皇子,但上有贤德长兄,论辈分他又排到了老七,将来家国天下怎么也担不到他头上。

所以萧景琰一直就想做个将军,征战沙场,扬名立万。


苏哲是萧景琰的发小,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跟萧景琰不一样,他生来就是要做将军浴血厮杀的,苏家百年将门,代代忠良,到苏哲这一辈自然也不例外。

他常说,大梁的天下,将来是要由他来守护的。

萧景琰蹲在他旁边吃榛子酥,闻言吸了吸鼻子。

“还有我,将来皇长兄继位,你我二人并肩作战,守卫河山!”

苏哲也就蹲了下来,他对榛子酥过敏,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咽着口水说:“好!我们一起!”

那时候他们还小,垂髫幼儿的年纪,说出的话在杨柳春风里飘散,稚嫩但是充满憧憬。


变故始于萧景琰二十一岁,苏哲十九岁那年。备受赞誉的祁王遭敌国暗算,殒命北境战场。

萧梁顿时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北有强敌虎视眈眈,南有盟国心怀不诡,边境纷争不断,国内腐败横行、军候割据,整个大梁危如累卵,就等着一击溃败的时刻到来。


第二年的秋天,苏帅战死北境,头七刚过,苏哲便一身缟素,携万千将士披孝白挂而上阵。大梁的危局等不及他在金陵守三年孝期,他只能去接替他父亲的位置,用敌国士兵的鲜血来祭奠亡灵。

他要去的是北境,那个葬送了他敬爱的兄长、他至亲的父辈的地方。


萧景琰在城楼送了苏哲最后一程,他们都还年轻,旦夕风云变化,尚且稚嫩的人被迫承担起了本来不应该那么早承担的东西。

萧景琰从来没有跟苏哲分别过这么长的时间,他有些难过,眼圈泛着红,苏哲忍不住去擦了擦他的眼眶,低声道:“别哭啊。”

触手是干燥的,萧景琰没有哭出来。他现在是皇子,是垂垂老矣的梁帝膝下唯一可堪重用的皇子。他将要投入京中的夺嫡风云,接替他的皇长兄去争取那个太子之位。

本来是轮不到他的,但是这是皇长兄的遗愿,他希望萧景琰去争夺那个位置,因为贤明聪慧如祁王,知道将这个本就垂垂危矣的国家交到其他几个皇子手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苏哲翻身上马,接连的打击和军务交接让他瘦了很多,眼睑下泛着青黑色,还有淡淡的胡茬。

他最后深深看了眼金陵的城楼,在心里向着城楼上的人说:保重,景琰。


此后的五年,大梁一直处于战火纷飞中。

苏哲很少回京,他在北境五年,将原本衰颓的梁军士气一步步重振,不仅夺回了被大渝侵占的土地,还隐隐有扩张之势。

但是这也导致了,赤焰军不能离开北境,苏哲更不能。

没有苏哲的赤焰军、没有赤焰军的北境,就像是块新鲜多汁的肉块,吸引着敌国来抢夺撕咬。


萧景琰一步步走完了他的夺嫡之路。他是聪明的,有承袭自祁王的才智,和萧梁皇室先天的狠辣。

他成为了太子,有了监国之权。大梁的国政开始走入正轨,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风平浪静的背后往往都有致命的危机。军候割据已经养虎为患,这些年萧景琰为了夺得太子之位,不得不与各大官僚权臣虚与委蛇。朝中新旧势力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肃清了事的。

但是接下了这个责任,担上了这个国家,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又过了一年,梁帝终于崩逝。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太子监国已经一年,那个垂垂老矣躺在病榻上的皇帝着实没什么用,大家都期待这位与众不同的新帝能够给这个国家带来些什么,新政也好,新制也罢,他们都受够了活在战火和腐坏中的生活,迫不及待想看到朝阳升起的模样。


苏哲终于能够回京,为了秉明军情,为了祭奠先皇,也为了恭贺新帝。

他和其他将领一起,向着萧景琰跪下,行礼,恭恭敬敬地道。

参见陛下。

萧景琰坐于九重高台之上,身躯冰冷僵硬得不像话。


苏哲这次回京,还是只能待一个月,北境少不了他。他急匆匆地进宫,急匆匆地退开书房的门,忽然想到了什么,屈膝跪了下去。

萧景琰一手揽住了他,他甚至有些委屈,盯着苏哲说:“……阿苏。”

苏哲顿时就心软了。

他在回京前的担忧焦虑在这声带着水气的呼唤中化为乌有,他的景琰还是那个正直淸隽的少年,全心全意地信赖着他,并没有因为帝王之位有所动摇。

他伸手摸了摸萧景琰的眼眶,好像六年前分别时那样,萧景琰的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哭出来。

“景琰……别怕。”


有苏哲在的北境,一定能保住边陲安康,我会替你守住四方平静,这国内的事情,你只需要去放心大胆的做,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新帝的确是不一样的,他有足够的精力,足够的雄心壮志,去改变这个国家的现状。短短一年之内,大刀阔斧的改革就让权臣卿相陷入了恐慌当中。

之后再一年,顺利平定北境、让大渝割地赔款而归的赤焰军候苏哲,更是让他们无比担忧,涌起了深深的危机感。

他太耀眼,也太机慧。


苏哲本就是将门之后,又有赫赫军功,回京之后的他无疑成为了新帝身边最强大的助力,成为了萧景琰对抗藩王军候的一把尖刀。

而萧景琰,这些军候公卿本以为他是乳臭未干的稚子,身后又无其他势力的支撑,定然不堪一击。宁国侯、周国候这些人野心勃勃,早就做好了操控一个傀儡皇帝的准备。

可萧景琰却是出乎意料的强硬果断、雷厉风行,改革除弊毫不手软。当初夺嫡时向他们展现出来的懦弱愚蠢都是虚假的面具,如今他一把撕开这张面具,在苏哲的扶持下变成了獠牙铮亮的公狼。

他们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辛苦半生的势力权力都会被这个年轻的帝王一一吞噬,毁于一旦。


这场冲突最终在六月中的军候定品爆发了出来,萧景琰以军候圈地为患一事问诘六州军候,宁国侯率先站出来,一句不辩一句不回,竟然直接认了下来。

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苏哲。

赤焰军候苏哲,多年贪赃于北境,怀有不轨之心,囤积兵粮,八年所用所申之军械早已超过寻常军候的数目。

倘若陛下要治罪于我等圈地养兵,是否应当先问罪苏哲。


这罪名来的荒唐且莫名其妙,北境本就是战乱纷飞之地,这些年国家大部分的军械粮草都是供往北境,宁国侯混淆视听,偷换概念,要的就是治苏哲一个莫须有之罪。

萧景琰有一万种说辞来反驳他,甚至拿出律例和户部账条便可分说清楚,但是他僵硬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宁国侯要的不是一个真正的说法,他只是要带着苏哲一起下水。他的意思很明确,事已至此,我等无力反抗,但是倘若要赤焰一家独大,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舍掉一个苏哲,就能让萧景琰苦心孤诣数年的削藩制候一举功成,这买卖如何不划算。

但是萧景琰不想动,他抿紧了唇,手指在袖中攒拳发抖。


他怎么能牺牲苏哲,宁国侯怎么敢用苏哲来威胁他?

萧景琰在那一刻暴怒到了极点,多年来压在他身上沉甸甸的家国天下的担子变得格外的刺骨沉重,他只想将这一切都甩开,揪着宁国侯的领子,让他滚开。

他几乎就要这么做了。


苏哲却在此时站了出来,他卸下一身的兵甲,久经征战的躯体失去了盔甲的包围竟然显得单薄羸弱,他向着萧景琰跪下,坦荡荡地说。

罪臣知罪。


他说他知罪。

这句话就像当头的冷水,将萧景琰从暴怒的边缘拉了回来,他颓丧地坐下,冰凉的帝皇龙椅让他整个人血液都被冻住了。

还能说什么呢,他在这一刻明白了一切,什么突然发难,什么措手不及,苏哲早就瞒着他将所有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若不是他将宁国侯等人逼到绝境,宁国侯也不会拼着身家丧尽的风险拉苏哲下马。


以身为饵,以己设局。


苏哲已经帮他处理好了一切,如今只要他顺着这个局走下去,大梁就会迎来一个新政的局面,他不用再束手束脚顾及多方势力,能够放心大胆地去做他们数年前就想做的事情。

萧景琰觉得很累,他几乎支撑不住这沉重的帝冕,支撑不住这冰凉的龙冠,他俯身撑在龙案上,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道。

“押苏哲入天牢,交付刑部待审。”


这声音冰冷,毫无感情。

萧景琰想,这不是自己的声音,这是皇帝的声音。


最终苏哲还是免于死难流刑,因为北境烽火战报传来,满朝文武,竟无一人可用。

萧景琰挂着冷笑,他目光逡巡过每一个瑟缩头尾的朝臣,带着嘲讽道:“诸卿谁能出战?”

没有人。纵使有人敢接下这个主帅,也没有人能够赢这场战争。


北境在苏哲的努力下安稳了十年,大渝一直处于节节败退被压制的状态,甚至在两年前不得不割地求停,此次他们派出玄布出战,倾尽一国之力,不头破血流是不会收手的。

一个发疯的大渝,一个发疯的主将。

苏哲不得不被从天牢放了出来,在牢狱中呆了半年的他更加清瘦了。这些年征战沙场留下的伤病让他早早地步入了衰败,病骨支离,一身伤痕,萧景琰突然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苏哲,他觉得自己会对着他哭出来。


苏哲有些感叹,他摸了摸萧景琰的眼眶,红红的,没有泪水。

“每次你都是这样,不怪你呀,真的。”


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不是为了你去出征。我是为了大梁,为了这个国家的子民们。

他笑着抱紧了萧景琰:“你以前说要当个将军,保家卫国,征战沙场,记得吗?”

萧景琰点点头,他将苏哲揽在怀里,这个人清瘦的身躯一臂便能圈握,让他心里闷闷地泛着酸疼。

“现在你不能做的,我帮你做了。”苏哲轻声说着,他慢慢抚摸着萧景琰的脊背,语气坚定从容:“景琰,这是我们的责任,从我们走上这条路开始,就摆脱不了了。”


我有责任保卫这个国家,你有责任守护你的子民。

我们没有权利去放纵,我们不得不在必要的时候牺牲一切。

包括你我本身。


他推开萧景琰,转身离开了宫城,初秋的寒风吹得他心肺灼烧着疼。苏哲捂紧了嘴咳嗽,鲜血顺着指缝泄露了出来。

不能让他看见。他咬紧了牙关,一步步走出了萧景琰的视线。


临别的最后一夜苏哲找萧景琰喝了次酒,他迷迷糊糊有些半醉了,扯着萧景琰说,我有句话没跟你说。

萧景琰也喝得懵了,他昏昏沉沉地理不清楚思绪,应了一句:什么话呀。

苏哲却不说话了,他捧着萧景琰的脸,好像要把他记进心里,过了许久叹息一声。

“不行的,你是皇帝,我不能说。”


他忽的站起身,一身白色的衣袍在风中摆动,苏哲有些难过,有些欣慰地说:“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皇帝了。”

他看着萧景琰说:“等什么时候你不是皇帝了……我就告诉你,我要说什么。”

我们都背负着太多的责任,那样任性的话,我是万万不能对大梁陛下说的。


他忽然起了兴致,敲著高歌,酒杯在手中颠覆打转,琼浆玉液淋漓洒在衣襟上,苏哲对着萧景琰说:“你从小就想当个将军,其实我不想。”

他有些感叹,天边的明月照在他脸上,柔和的光有些冷清,泛着好看的银光。

“我想做个江湖人,像父亲当初游历江湖时一样,快意恩仇,潇洒自在。”


三俩知己,闲情山水,没有这天下家国,没有这乱世纷争,到了那时候,我就能把我想说的话告诉你了。

但是这纷乱家国,割据天下,又如何能让他们去做个任性的江湖人?

苏哲心里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


最后离开京城的时候,萧景琰站在城楼上送别赤焰军,苏哲在马背上回望,看到那个一身帝王冠冕的人抿着嘴,眼眶还是红红的。

他有些难过,忽然觉得风沙太大,自己也红了眼眶。


他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回过了头,在寒风萧瑟中纵马离开,带着一身的豪气和不死不休的决心。

这家国天下,由我来替你守卫。


第二年北境的捷报传到了京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主帅苏哲的战死。

梁帝一口血吐在了战报上,他颤抖着身子,勉力用指尖撑住了躯体。

这躯壳太沉重,萧景琰觉得自己撑不住了。

但是他是皇帝,最后撑住这口气的是皇帝的尊荣,不是他萧景琰。


北境的风波用苏哲的性命平定了,此一战中军功赫赫者不在少数,都是苏哲近十年来刻意着手培养的战将们。他们忠心耿耿,身家清白,最重要的,是有一颗热血丹心。

这是苏哲留给萧景琰最后的力量。


再五年,萧景琰倒在了朝堂之上。

十数年的帝王生涯,他还是而立之年,却痼疾累累。

他为这个国家耗尽了心神,三十六岁的身躯本应健壮而精神充沛,他却日夜失眠、心力交瘁,少有安心之时。


祁王的遗子庭生已经长到了十九岁,这是个很好的年纪,跟当初上战场的苏哲一样。

萧景琰将一切托付给了他,立他为太子,将军候权臣一一交付。

最后他离开了金陵,帝陵里躺着的将是衣冠虚冢,萧景琰不想呆在那里。


离开金陵的时候,萧景琰已经病重到难以起身,但是他固执地抬头看了眼高立的金陵城楼。

原来离别时看见的故城,是这幅样子。

他有些感叹地闭上眼,远处新帝加冕的钟声传来,这意味着旧帝已崩,新帝登基。


萧景琰有些欣慰地握紧了衣角,慢慢舒了口气。

现在我不是皇帝了,所以我可以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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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上辈子的故事~至于景琰最后去了哪里,正文会说到哦。也是悬念之一吧算是……关系到他为什么会在两百年后复活

*其实这个番外里的苏哲,算是林殊和梅长苏的结合体。我觉得景琰只要是皇帝,和宗主就不会有个完全圆满的结局,因为他们心中,都有家国天下要背负,有责任要承担。他们的感情将永远不能公诸于众,也永远不能潇洒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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